雲歌和雲殤一行人分頭行事，她與蕭靖兩個人又踏上了回大胤的路，雲歌覺得沒什麽不同，蕭靖卻有些不太習慣，因為每每他往雲歌門前一湊就會看到成建猶如門神一般，站在雲歌房門前與他對峙。

這種感覺真是太不好了。

“成建，請王爺進來吧。”雲歌的聲音從門內傳來，成建聽後這才向後閃了閃身子，讓出一條路來。

蕭靖倒是也沒有直接推門而入，而是站在門口朗聲問道。

“日頭正好，可願與簫某出去走走？”

蕭靖話音剛落，雲歌已經從房門內走了出來，她容色淡淡，似乎有一絲倦意，但依舊神色清明，對著蕭靖點頭道：“剛好我也有話要對王爺講。”

兩位主子有私密話要講，身後的護衛隨從就只好遠遠的跟在後面。

如今一行人快馬加鞭成行，卻沒有感到後有追兵，雲歌和蕭靖心裏便已經清楚，白祈熙此遭不會再派人前來了。

因此為照料二位姑娘，隊伍行進的速度慢了下來，這一日她們路過乾州，剛好與二人初視的湖州南北相對，蕭靖這才提議他們一同出去走走。

二人走在前面，穿花撫柳，明光艷色，端得是一派春光景色。

雲歌今天穿了一身清綠色的衣裙，上面秀著枝枝春桃，她的包袱早就在從大胤離開時都丟在了那個被夜襲的小院裏，如今這身還是在天滄臨時裁的，說來也怪，天滄如今的服飾都上秀桃之，像是形成了一種風尚。

煙華悄悄打聽過說是天滄的，新任皇帝獨獨喜愛桃之，因此由著這傳聞，天滄各色服飾上便開始流行起這種花色。

起先雲歌是有些抗拒的，別人不知道這桃花的出處，可雲歌卻是清楚的，雲浮的百頃桃林是她和白祈熙這些年的見證，只可惜最後終究人算不如天算。

“歌兒不是說有話要對我講？”蕭靖走了半晌，終於在一處桃花旁停下腳步，向雲歌問道。

雲歌站定在他面前，看了看這張能夠迷倒萬千少女芳心的面孔，“王爺，我堂兄是個直爽性子，有些話你還不是不要對他亂講的好，他會當真。”

“哦？”蕭靖背手而立，上前一步拉近二人的距離，雲大統領會不會當真我一點都不關心，我只想知道，你會不會當真。”

雲歌努力保持著和蕭靖之間的距離，她向後退了一步，不想後面就是河邊，她腳下被濕潤的泥土打滑，差點栽倒進河中。

蕭靖一把攔過雲歌的腰身，將她人圈在自己懷裏，這樣的場景二人都很熟悉，每每雲歌遇到危險，都是這個人和他的懷抱給她庇佑。

雲歌被帶到岸邊後，便輕輕推開了蕭靖。

蕭靖也不介意，松開手，在雲歌不遠處老實站定。

成建等人跟在二人身後，見突發狀況，直接就想沖過去，蕭廷怎麽會任由他們上前壞人好事，上前一步爛在幾人面前。

“讓開。”成建怒目而視。

蕭廷卻是輕蔑地笑笑，紋絲不動。

兩撥人有些劍拔弩張的意味，煙華左右看看，最後站在了二人之中。

“你們兩個能不能好好相處。”

成建與蕭廷都是鼻孔朝天，各自冷哼一聲，展開幾張遠。

煙華搖搖頭，真是頭疼。

蕭靖那邊卻是對這邊的沖突充耳不聞，他只是看著雲歌道：“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，你有沒有當真。”

雲歌剛要開口，腰間一直系著的一塊白玉應聲落地碎成了兩半。

她仿佛沒有聽見蕭靖的話，只是蹲下身子，看著那塊玉出神。

蕭靖見雲歌如此，便也陪著她一起蹲下。

蕭靖是大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小王爺，而雲歌則是雲浮金尊玉貴的公主，二人什麽好東西沒見過。

眼前這塊碎玉成色只能算是一般，斷不可能是雲歌父母親人所贈，那麽還有誰能讓她如此傷身，就不言而喻了。

“果然一切自有天定。”雲歌將碎玉撿起放在手中。

這不過是個小玩意，當初雲歌與白祈熙尚年幼的時候，因白祈熙質子之身，在雲浮宮中哪怕有皇帝庇佑也難免被人看清。

他被人送了不值錢的白玉，卻說成是價值連城的寶貝，白祈熙那時也不過是個稚齡孩童，信以為真，真當是好東西帶在身上，結果引人嘲笑。

白祈熙受辱，雲歌便為他出頭，當著所有人的面，雲歌將這不值錢的東西討要了過來，始終帶在身上，說白祈熙所送乃是無價之寶，別人見她如此自然不敢再多言，而這塊不值錢的白玉，在雲歌身上一帶也就帶了許多年，當初雲歌在柊山遇襲時，在三國之間奔波時，這塊白玉都好好掛在身上，如今好不容易沒了圍追堵截，這塊玉卻因為她不小心滑道而意外墜落，碎成了兩半。

哪怕是一塊石頭在身上帶久了，也生出了感情，何況這塊擁有很多回憶的白玉，雲歌心中有些難過，不過她的眼淚已經流幹了，雖然她執著著一定要來天滄一次，但家破人亡又被鐘情之人放棄，雲歌早就塊有些撐不住了。

雲歌就這樣蹲在地上，最後不由得蜷縮在一起，那兩塊碎玉我在她手中，甚至都已經深深嵌入了肉裏。

就在這時，雲歌感覺自己的手被一點一點掰開，手中兩塊碎片被拿走，一塊溫潤重新被放入了她的手中。

雲歌疑惑擡頭，就見蕭靖將自己帶在身上那塊天水碧解了下來放在雲歌手中。

“是我不小心讓你滑到，如今這玉跌碎了，我重新賠一塊給你。”，蕭靖仍是似笑非笑的身前，一雙眼中波光粼粼，與不遠處的水光相映，讓雲歌有片刻失神。

當初二人在白雲寺第一次碰面，雲歌就註意到蕭靖身上那塊天水碧，這塊玉由始至終都帶在蕭靖身上，雲歌又不是傻的，自然清楚這塊玉對於蕭靖來說必定有特殊的意義，她剛要退卻，蕭靖卻是先一步拉這雲歌的手站起來。

雲歌眼前一黑，最終還是靠著蕭靖才勉強站穩。

蕭靖將自己的天水碧掛在了雲歌的腰間，“這顏色很配你。”

，蕭靖笑著站開兩步，對雲歌說道。

雲歌，想要去解，可是也不知道蕭靖怎麽打的解，雲歌手忙腳亂半天也沒有解開。

“你這……”雲歌有些交集地擡頭。

“我送自己心儀的姑娘定情信物，再天經地義的事情。”蕭靖又開始不正經起來。

雲歌被他幾句話，打散了之前不快的心情，最後只得好氣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，這塊玉既然眼下解不下來，回去總有機會還他。

雲歌轉身要往身後走去，卻被蕭靖拉住了手臂。

“你還沒有回答我最初的問題。”蕭靖笑道。

“什麽？”雲歌下意識地發問，問過後，自己也反應過來，蕭靖一直執著地，想要得到答案，她有沒有將他的喜歡當真。

雲歌挑挑眉毛，“自然是沒有的。”

蕭靖一怔，似乎每天料到雲歌如此直接。

雲歌也不等對方發問，為對方解惑道：“因為我看不透也摸不透你，蕭靖。”

這還是雲歌第一次沒有稱呼蕭靖王爺，而是直接叫了對方的大名。

“因為我在雲浮時對那些事情避而不談？”蕭靖問道。

雲歌有些沈默，兩個人無法再進一步的癥結就在這裏。

雲歌永遠不會忘記蕭靖早早預見了雲浮國亂卻避而不談，也許帶走自己也不過是臨時起義罷了。

但是，蕭靖是大胤人，自然沒有義務為她雲浮盡心盡力，但如此一來，他們之間也摻雜著諸多利益，很難讓雲歌再多信任他一點。

蕭靖慢慢放開了手，雲歌以為是因為蕭靖被自己戳到了痛處。

“蕭靖，這幾個月裏，數次救命之恩，雲歌銘記與心，將來必定拼死來報，但有些玩笑話終究做不得真。”雲歌笑笑，轉身向成建等人走去。

“若是你知道真相，怕不是以命相報，而是以命相搏了。”雲歌已經走遠了，自然聽不見蕭靖的自言自語。

在乾州的湖光山色之中，蕭靖已經分不清自己所言是真是假了。

他對雲歌的心意本就不純粹，但是假意之中也未必沒有真心，別說雲歌不敢信他，他也不敢多信自己。

雲歌和蕭靖已經走回到人群，天朗氣清，景致宜人，眾人也是難得忙裏偷閑在這時局之下，享受片刻寧靜。

蕭廷見二人回來，正要迎上去，可餘光到過就落在雲歌的腰間，那塊天水碧正垂在那裏，隨著雲歌的動作來回搖晃。

蕭廷大驚正要開口問蕭靖，就聽蕭靖先一步打斷了他的話。

“時間不早了，吃過晚飯，大家早些休息，在進入大胤境內前，我們應該是不會再有這樣的時間休息了。”蕭靖對眾人說道。

蕭廷話被噎回了肚子裏，心裏也是一陣郁悶，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天水碧上沒有移開過，蕭靖看他這幅樣子，一把排在他的後背上。

“好了，回去再說。”蕭靖笑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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